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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役大小姐 (51-64)作者:吃巧克力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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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6:20: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五十一)小騙子
素白手指指甲精細修剪過,撥開肉瓣的動作生澀卻乾脆,唐娜嘗試了兩三次才找到一個合適的方法。
右手食指與中指以倒V狀撐開了兩側,花穴深處的情景得以暴露在外人眼中,內壁緩緩蠕動、吞吐著。
「可以嗎?」她輕柔的問句中不見羞澀,滿是直白熱忱。
光芒之下,她的鼻樑她的下巴她的手指全都如玉制般,做出來的動作也絲毫不顯得淫靡。
不淫靡,卻並不減少誘惑力,讓人忍不住想答應她的所有話,只想回報這真誠。
多伊爾不改的面色被滾動喉結出賣,輕顫眼睫暴露了他的心並不寧靜。
原本並無波瀾的身體在她青澀動作間逐漸甦醒,當唐娜純凈眼眸與他對視上時,下身的熱度已然無比直觀。
「過來。」多伊爾的聲音愈發醇厚,像是蘊含著還處在寧靜中的風暴。
唐娜小步小步挪動著屁股往床邊來。
多伊爾的衣服總是那麼的寬鬆簡約,解開的時候也絲毫不費勁。硬挺的性器就這麼暴露在空中,尖端吐著液體也訴說著渴望。
他扶著性器對準唐娜親手打開的通道慢慢擠了進去,唐娜撐著肉瓣的手指似是被他柱身的溫度燙到了似得反射性鬆開,又在他目光下重新放上。
興許是今日她與別人做過的原因,多伊爾進入十分順暢,還沒開始抽插唐娜便止不住得小聲哼哼。
緊緻甬道並未因為之前的性事消極怠工,依舊賣力吸夾著他。
多伊爾大約抽插了十來下唐娜便軟了腰忍不住往後倒,才有苗頭就被他撈了回來。
開始前還努力撐著自己的雙手早就在第一次沒控制住音量的呻吟中落在了兩旁床單之上,唐娜身體隨著頂弄花心的性器搖晃著,聲音化作水、含著水響徹安靜臥室。
多伊爾食指放在唐娜下巴處,逗貓似得勾著,唐娜從鼻間哼出聲,頭前伸蹭著他的手掌。
多伊爾脫了鞋襪坐上唐娜的床,迷糊著的唐娜忘記了嫌棄,乖順依照能給自己帶來快感的人的指示跪坐在他懷中。
唐娜與多伊爾面對面,多伊爾扶著她的腰使唐娜重新含住肉棒。
唐娜微張的唇隱隱可見後方粉嫩舌尖,多伊爾看著看著,生出想要吻她的感受。
這感受愈抑制愈強烈,沒過多久就成了燎原之火,將他滿心都燒得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多伊爾挺動腰身的頻率很快,肉體碰撞的聲音接二連三,唐娜的呻吟變了調,好似在哭泣般。
她眼皮半闔著真有些像在垂淚。
多伊爾不再克制自己的想法,放在唐娜腰後的手微微用力,兩人的距離愈發近了。
吻是濕熱的,從眼角落到鼻尖再到圓潤下巴,最後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了嘴唇上。
呻吟被另一個人吞進肚子,比唐娜更生澀的親吻試探著透過她張著的嘴與無意間看到便抹不去的舌尖糾纏。
本是依照本能行事,漸漸也找到了些趣味,多伊爾撫著唐娜的背加深了這個突然的親吻。
分開時兩人的氣息都不穩,唐娜的喘息速度加快,多伊爾淺淡薄唇染上血色。
親吻時多伊爾腰臀並未停止用力,一場親吻結束,唐娜眼角掛上了細小淚珠。
晶瑩淚珠反著光,格外刺眼,他受了蠱惑,把那淚珠吻去。
多伊爾手掌拍在唐娜光裸屁股上——底褲早就不知落到了何處:「自己動。」
他的聲線不再乾淨,同樣染上了欲色。
唐娜被他拍屁股的動作一驚,半羞半惱握拳錘他肩膀,卻在他刻意狠頂中驚呼著抱住他脖子。
她無奈哼唧著小幅度晃動腰臀前後搖擺,多伊爾總是能恰巧配合著她的動作頂弄使性器進入到最深處。唐娜一邊本能感覺危險一邊又沉溺於另一種本能,兩廂比較危險落入下風,於是她半自願得配合著多伊爾尋找更強烈的快感。
似乎是感覺到唐娜快感即將到達巔峰,多伊爾快速頂弄著她的花心帶給唐娜綿密快感,沒多久唐娜便抖著身體全然投入多伊爾懷抱。
多伊爾悶哼一聲,卻是因為疼痛。
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背後多了一道血痕,唐娜抓的。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他不曾受過傷,再一次受傷見血竟是在這種時候。
唐娜緩過來見多伊爾還沒結束還要做,半是真半是裝可憐兮兮說自己想睡覺了。
多伊爾凝視這個一邊撥弄自己衣帶一邊裝可憐的人也裝出無奈嘆息的模樣:「但這次我還是沒滿意。」
「下次,下次一定。」唐娜敷衍著躺在床上翻身滾到另一邊不動了。
多伊爾看了片刻,看到了她微微上揚的嘴角。
他也躺下,面對唐娜側躺著,手繞過她從衣擺探入伸到了唐娜身前。
他早發現了,唐娜睡裙下是沒有穿胸衣的。
「你幹什麼。」唐娜閉著眼無法忽視逐漸放肆的手。
多伊爾的聲音離她耳朵不遠,胸腔震動的聲音她好像都能感受到。
「總要把一次負責完吧。」他說著雙指捏住唐娜乳尖揉弄,另一隻手隨意撫弄著自己的下身。
唐娜抗議無果閉著眼裝睡。
莫約過了三分鐘,唐娜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真累了啊……」多伊爾低語著。
「小騙子。」
(五十二)我在想什麼?
鼻子好癢。
唐娜伸手去撓鼻子,卻抓住了一把毛茸茸的東西。
思緒緩慢流轉,悚然一驚她睜開了眼。
直到看到趴在自己身前的芙蘭唐娜才緩過神來。
一併感覺到的還有身後散發著暖氣的東西,又軟又硬,把她攏在懷裡。
唐娜皺著眉轉過身去,看到了睜著眼正同她對視的多伊爾。
他不知什麼時候換上的睡袍,胸口大片肌膚就這麼大咧咧露在唐娜眼中。不短的頭髮散落著,與她同樣的黑髮交纏在一起。
「你怎麼在我床上?」
「你說呢,大小姐。」多伊爾挑眉低笑一聲。
她翻身的蹭動使他前夜未得到徹底滿足的慾望再次勃發,隔著布料蹭在唐娜雙腿間。
「我沒有允許你睡我的床。」唐娜面露嫌棄,但因為剛醒,說話的腔調軟得不可思議,聽起來並無什麼攻擊性。
雖然很不想,但多伊爾依舊感覺到了自己如同一隻沒有人類理智的獸類控制不住地讓情慾充滿了大腦。他低聲一邊哄著唐娜一邊難以自抑地貼近她。
「是我不對。」他搭在唐娜腰上的手微微用力,使她「主動」投向自己,「我向你道歉。」
唐娜哼了哼倒也沒把多伊爾趕下床,大概是他的體溫恰好讓唐娜感到舒適,她還貼近了些。
唐娜自以為難以發現的小動作被全部收入眼中,多伊爾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彎著嘴偷笑。
大概是硬挺的地方戳得唐娜有些不自在,她小幅度變換著動作,多伊爾由著她動了會,最終還是按住了她。
他的鼻息溫熱撲在面部:「別動了……」
「或者將昨天沒做完的事做完?你倒欠我一回。」
「什麼嘛……」唐娜反駁著,又想起昨夜他好像的確沒有釋放過,「呃……」
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多伊爾彎腰,老實放在唐娜腰上的手上移。
手掌隱入睡裙間,順著腰線向上攀岩,到了高處便一轉,又順著柔軟雙峰向上。
「嗯!」他一擰,唐娜便跟著一喘。
「不做不做。」唐娜瞪他一眼雙手抱著他手臂。
「我不插入,你幫我,算是還了昨晚。」多伊爾即使被情慾困擾著雙眼也依舊深邃乾淨,光從他臉上看絲毫看不出此刻被褥下有多不堪。
唐娜還沒說話,身後傳來了「喵」的一聲,像是代替她痛斥多伊爾。唐娜後知後覺臉微紅:「芙蘭也在這。」
「我可以把它送走。」多伊爾眼皮一掀,似要抬手。
「不要。」唐娜按住他的手,就怕他把芙蘭變沒了。
多伊爾半哄著,還是讓唐娜答應了自己。
她並著腿,感受著那根長長的東西在自己雙腿與下體縫隙間進出。昨夜歡好過後直至現在下身依舊空無一物,柱身緊貼著貝肉摩擦著,灼熱從他身上也傳遞到了唐娜身上。
花穴分泌的愛液讓抽插更為順暢,反覆按壓著陰蒂蹭過的肉棒即使老實履行著不插入的承諾也依舊讓唐娜感受到了快感。
床邊黑貓不知什麼時候跳下了床,沒帶出一點聲響,也許是在唐娜發出和幼貓一般微弱的呻吟時。
更何況他不僅只是借用她的雙腿。
玩弄乳珠的修長手指並著夾住它拉扯,本是固定唐娜位置的手也逐漸變了味開始揉捏她的屁股。
還有他的視線,不斷在唐娜臉上徘徊,唐娜覺得自己的面部似乎變得濕漉漉,好像被什麼生物舔弄了一遍,即使她知道實際上只是多伊爾的視線落在他臉上。
更何況他還會讀心,唐娜覺得在多伊爾面前自己全然赤裸,身體上的睡衣起不了遮攔作用,連心聲都會對他全然開放。
「我在想什麼。」她說。
多伊爾一愣:「我沒有對你讀心。」
他並不喜歡讀心。
最開始讀心是新奇的,後來讀心成了困擾,到現在讀心只是一個能力。
而他鮮少濫用能力,特別是讀心。
仔細想來最近的破例都是因為唐娜。
「我在想什麼?」她又說。
多伊爾看著她雙目中的亮光,順從地心念一動。
「插進來,服侍我。」
他複述著他所聽到的一切。
(五十三)如何服侍您
多伊爾曾以為自己是能經得起誘惑的人,畢竟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他已經看過太多,能夠讓他提起興趣的少之又少。
然而當讀到了唐娜的心聲,看到她眸中自己的倒影,清楚她明亮眼神中那帶著情慾的涵義,之前做下的承諾立馬就被撕裂。
他滿足了唐娜的期待,在下一次頂入時從那已經蠢蠢欲動的地方擠了進去,一貫而入,頂到深處。
「您想我如何服侍您。」他換了稱謂,輕聲詢問著。
唐娜咬著唇,從舒爽中緩過神來她張嘴用不大的聲音道:「快些,重些。」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6.c om
剛剛的隔靴止癢反倒讓她不痛快,她想要更強的滿足感,想被撐滿到任意動作都會帶來強烈快感。
多伊爾依言又快又重深入這眯著眼呻吟的人。
沒有任何別的花樣,僅是最原始的活塞運動,只求快與重。
唐娜被頂弄得聲音斷斷續續,穴心一陣酸軟,她剛想開口讓他慢些,就被他下一次的衝撞給撞散了,反反覆復。
終於在一次仿佛要將她肚子都頂破的深入時唐娜絞著多伊爾迎來高潮。
這一次多伊爾沒有再給唐娜耍賴的機會,按著她射了出來。
他感受到唐娜在他射精時身體不自覺的抖動,心情很是愉悅。
多伊爾掀開被子,用手指抵開唐娜小穴,讓體內精液加快流出。他看著紅彤彤可憐巴巴翕張著的肉瓣只覺得和它主人一樣可愛。
沒等唐娜使喚他抱自己去洗澡再換個床單,多伊爾揮揮手,僅在眨眼間唐娜便覺得渾身清爽,再一看,被褥也變得乾乾淨淨。
她張著的嘴重新閉攏,只用她那藍眼睛看著多伊爾。
「一個小魔法。」他微笑著說。
——
鄧洛普在花園見到多伊爾正抱著他那入住唐娜房間的黑貓正和它說著什麼。
多伊爾感受到他的目光與他對視打了個招呼。
沒等鄧洛普帶著客氣笑容寒暄兩句,身後就傳來了輕快腳步。
「唐娜,怎麼現在才起床,有哪兒不舒服嗎?」鄧洛普放棄寒暄轉身看向唐娜。
「沒有啊。」唐娜笑說,明明是太舒服了。
鄧洛普嘆息一聲:「回頭我一定要和父親說給你也安排一些事情做。」唐娜從來都是安閒的,以前他感覺沒多大,現在他全然接手費利克斯才覺得。
提起父親,他又說:「父親的信今天來了,在書房,現在去看嗎?」
「看!」唐娜面露笑容分外喜悅。
到了書房,喬休爾的信就擺在書桌上,已經拆封,信封上還有火漆殘留印記。
喬休爾的信很簡單,只說他一切都好已經回程,要不了多久就要到家了,還說他給唐娜帶了特別的禮物。
唐娜美滋滋看著信,末了沖鄧洛普道:「爸爸給我帶了禮物。」
鄧洛普無奈:「是啊,沒有我的。」
反覆看了兩遍,唐娜終於放下手中信。
書桌上許多文書堆迭著,有財務分析有領地事務報告。
唐娜餘光一掃看到了日曆。
她總覺得今天的日子有點熟悉。
回想片刻,唐娜終於想了起來。
這是她許久前做的那個夢中喬休爾出意外的消息傳回來的日子。
唐娜看著好好擺在書桌上的信,又想起鄧洛普的保證和已經去了騎士團的赫蒂,心道:再怎麼真實的夢也不過是夢。
(五十四)夢,會是真的嗎?
夏末的斯科蘭迪一片平靜,沒有煩惱存在。
自喬休爾的信回來後唐娜愈發肆意,反正鄧洛普天天忙,她光明正大在路易莎和多伊爾之間流連。倒也不是天天白日宣淫,大部分時候還是正經的,一個給她介紹設計,一個給她展示魔法,看得唐娜眼花繚亂嘴巴驚訝張著合不攏。
期間她還聽說騎士團代表里諾加參與一個什麼什麼大會,還有任務在身上,這是某天羅伊突然出現在費利克斯和她說的。
羅伊來的時候身上穿著訓練服,還帶著汗水,像是剛剛結束訓練。他眼睛明亮盯著唐娜時止不住傻笑,本銳利的五官也柔和下來。
雖然唐娜不懂他為什麼要告訴自己,但還是說了些客套祝福的話。那時正是午飯時刻,她還問羅伊要不要來家中吃飯,羅伊一臉欣喜拒絕卻脫口而出,因為還得趕去集合。
還有莉莉安,她在自己家大鬧了一番,沒等唐娜上門她便在夜裡翻窗離開了,至今下落不明。唐娜惆悵了好一會,也偷偷吩咐人去尋找她。
除此之外便是伊琳娜被家族成員當眾辱罵,具體情形唐娜並不了解,她問鄧洛普,可鄧洛普欲言又止半晌後只讚嘆了一聲伊琳娜,別的什麼都沒說。
斯科蘭迪一直都如此無聊,唐娜心道,好在她現在有別的樂趣。
——
提前計算過喬休爾到家的日子,那天鄧洛普和唐娜都在家等待著父親歸來。
從屋外第一聲鳥鳴,到暮色四合,再到斯科蘭迪城中燈火逐漸熄滅,喬休爾依舊沒到。
鄧洛普尷尬一笑:「大概是我算錯日子了。」
唐娜小聲抱怨一句,到了深夜和鄧洛普雙雙回房進入夢鄉。
第二日依舊在家窩著,這幾天的事務沒有什麼需要外出的,鄧洛普一直在書房辦公,唐娜則一會到花園一會到大廳等待著喬休爾。
但第二天喬休爾仍然未歸。
「也許是因為今天下雨了,」鄧洛普思索了一會,「城外有一段路下雨天太過泥濘車馬並不好走。」
屋外淅淅瀝瀝下著雨,不算大,但也不小。雨水將玻璃窗沖刷得乾淨,卻也模糊了視線,僅能透過道道雨痕看出外面路燈、樹木、街道與朗月的模糊輪廓。
唐娜往外看著,眼眸中映有燈火暖光。
第三天,上午依舊無事發生。
直到下午,費利克斯的大門終於被敲響。
唐娜與鄧洛普對視一眼,揚著笑快步跑去開門。
吱呀——
門拉開的聲音是如此清晰。
門外的人面露難色,頭髮凌亂,他看著唐娜笑容減淡的臉吶吶開口:「唐娜小姐……」
「公爵他……路遇事故下落不明。」
回報的僕從眼見唐娜身形一晃趕緊伸出手扶住她,後方的鄧洛普也察覺到了不對趕忙過來。
鄧洛普一見熟悉僕從狼狽的模樣太陽穴兀地一跳:「進來坐著說。」
他從僕從手中接過唐娜憂慮神色全然掩蓋不住。
「是這樣的,前幾日……」
僕從簡單講述了前因後果,他們回來途中遇到了山體滑坡,喬休爾和兩個僕從與其他人衝散,他們一行人在那找了三天依舊沒有找到人,於是他被派回來報信,其餘人依舊留在原地搜尋。
僕從訴說時唐娜又一次恍惚。
「三天沒找到,可能性……」僕從躊躇著沒有說出口。
鄧洛普穩著聲音:「你去休息吧,我會安排的。」
僕從不自覺鬆了口氣,低聲應著離開了客廳。
唐娜坐在軟椅上,耳邊是鄧洛普有條不紊吩咐查爾斯管家的聲音。
她沒有分析此時鄧洛普聲音里那不同尋常的慌亂,臉色格外蒼白。
所以,夢會是真的嗎?
是了,那是一個啟示,不然她怎麼會清楚夢到她完全不認識的人。
唐娜不可自抑想起了主教大人說過的話,他說也許是一場機遇。
喬休爾的結局和夢裡一樣,歸途中遭遇事故,只是時間不同。如果她認真些,讓喬休爾不要離開,或者讓他改道,會不會改變這本該發生的事?
那個夢中發生的事情明明現在已經支離破碎,卻還是不能改變既定結局嗎?
「爸爸是在哪兒失蹤的。」唐娜聽到自己低聲問道。
鄧洛普停下說話,側頭看向垂著頭神色不明的唐娜:「墨瓦克村,原定路線是走東邊那條更近的道路,後來提前打聽發現那邊道路破損,於是改道到了多數是官道的地方。」
唐娜拚命回想。
原本夢中喬休爾並不是在這個地方出事的。
到最後唐娜臉色愈發難看。
這是不是意味著,無論如何,結局都會和夢中一樣。
鄧洛普不動聲色觀察著唐娜,只見她一動不動,只有眼睫在發著顫。
父親死亡,身邊人都離她而去,連鄧洛普也站在了伊琳娜身邊。
而她,獨自在費利克斯中瘋癲死去。
唐娜驀然想起前幾日鄧洛普對伊琳娜的讚嘆,鄧洛普當時的表情在如今她的眼中放大了幾萬倍。
無論怎麼解讀,都充滿著一個訊息:
鄧洛普也將要離她而去。
(五十五)哥
夜幕籠罩著斯科蘭迪,費利克斯宅院中燈火直到很晚才逐漸熄滅。
鄧洛普一步入自己臥室,本挺直的背鬆懈下來向前彎曲露出些許脆弱。
鄧洛普自小就接受著繼承人培訓,十四歲後更是逐漸接手費利克斯事務,幾年下來他已經足以獨當一面。
但他很清楚,自己能夠肆無忌憚處理那些紛亂事務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他的背後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喬休爾是費利克斯的神,只要有他在,任何風雨都淌不進費利克斯的大門。
而今天。
有人告訴他,他們的神失蹤了。
原來除了時間,能帶走他的還有意外。
喬休爾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處理好的。
鄧洛普想起喬休爾和他說起將要出使別國的事。
那時候唐娜曾問父親能不能別走,而他們都沒當一回事。
也許那就是來自血緣之間的感應呢?
如果是他替喬休爾出門呢?
從思緒中回過神,鄧洛普晃晃腦袋將這些無用的都甩去。
再多的懊惱都無濟於事,他匆匆洗漱過便換上睡衣躺上了床。
閉上眼,一幕幕又在眼前回放,從幼時超人般的喬休爾,到如今已經生出白髮身板不再那樣挺直的喬休爾。
最後是喬休爾出門前囑咐他,在他出門這段時間要好好照顧唐娜。
睡意匆匆不來,鄧洛普閉著眼,聽到屋外簌簌風聲,慢慢地還有雨聲也加入進來。
「咚咚。」
雨聲舒緩了繃緊的神經,輕輕敲門聲又將這根弦擰緊了。
鄧洛普利索起身前去開門。
與預想的不一樣,門外並不是僕從過來傳糟糕的消息。
門外只有穿著單薄睡衣的唐娜垂著頭右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
「唐娜?你怎麼來了,也不多穿件衣服。」鄧洛普下意識握住了唐娜的手臂,她的手臂微涼,鄧洛普皺起眉趕緊讓她進來。
唐娜一直悶悶不樂,晚飯也僅僅吃了幾口,鄧洛普現在一看她雙目無神的模樣更是心疼。
唐娜坐上鄧洛普的床,拉住了要去給她倒水的鄧洛普。
她聲音中帶著顫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因為擔心:「哥……我害怕……」
鄧洛普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回身坐到唐娜身邊,扶住唐娜肩膀拍了拍:「別擔心,爸爸會沒事的,我已經安排好了。」
唐娜沒有說話。
她該如何告訴鄧洛普她的那個夢,告訴他物是人非的未來?
唯有沉默。
鄧洛普輕聲寬慰了唐娜好一會,眼見時間不早了便哄著她回房睡覺。
「我不想……今晚我想睡你這。」
鄧洛普眉頭一擰:「這怎麼行,你已經不是小女孩了。」
就算是兄妹,也早到了該避嫌的時候。
唐娜卻因為他的拒絕倏然抬起頭來。
鄧洛普要說的話停在口中,
唐娜抬起頭鄧洛普才看到她眼中蓄著的淚水,盈滿眼眶、搖搖欲墜。
唐娜抓緊了鄧洛普的衣袖,布料皺了,手掌也開始疼痛。
鄧洛普嘆息一聲一邊給她順毛一邊好聲好氣講道理。
然而此刻唐娜已經聽不進去其他。
她只知道鄧洛普拒絕了她。
鄧洛普見唐娜目光又開始變得灰沉心中一緊就要鬆口讓她在這睡,大不了自己在旁邊看著,等她睡著了再去客房住一晚。
而他開口的前一刻唐娜整個人撲了上來,四肢纏在他身上將他緊緊抱住,像一隻樹袋熊抱著樹幹,更像溺水的人死死抱著浮木不肯放手。
「唐娜!」鄧洛普一懵語氣不由得嚴厲起來。
「鄧洛普,哥,哥哥……」唐娜不斷喊著他,手臂愈發用力。
「唐——你——」鄧洛普感覺到唐娜在做什麼後怒目圓睜不可置信充滿了他的腦袋。
(五十六)鋪天蓋地的窒息
鄧洛普目光一凌,眼神銳利如同尖刀。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目光看向唐娜。
唐娜沒有看他,卻感受到了這視線,她的身軀一抖,手卻穩穩噹噹向下,探向男性獨有的部位。
鄧洛普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牙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誰教你的?!」
鄧洛普想不到究竟是什麼時候唐娜知道了這種事,看她的樣子,似乎還並不生疏。
到底是誰教的唐娜,鄧洛普眼神帶著寒意恨不得把那個浪蕩子揪出來刺上幾劍。唐娜是那麼的乖巧,說不定還是受到了矇騙!
此刻情景被他下意識忽略,怒火全都對準了那個沒謀面的小人。
鄧洛普回想著唐娜身邊的每一位男性,心中還有個聲音在一直問:他們做到哪一步了?
唐娜只是垂著頭不說話,雙手不斷掙扎。
鄧洛普回過神來低頭一看,發現唐娜手腕已經紅了一片,他驚覺自己太過用力了,手掌下意識一松。
還沒等鄧洛普詢問唐娜疼不疼,唐娜重獲自由的雙手再一次行動。
唐娜整個人都撲在鄧洛普身上,兩人身體隔著衣物緊密相貼。
他們是天空傾倒後殘存的兩顆火種在雨夜相互照亮著,火焰也逐漸融合。
鄧洛普再一次抓住了唐娜的手腕,這一次他有意克制住力道並未抓太緊。
他凝視著唐娜久久不能言語。
唐娜一直不抬頭,鄧洛普就這麼看著她。
過了會,鄧洛普才從安靜空氣中聽到了些許微不可聞的聲音。
他低下頭湊過去聽。
半晌才聽出來,唐娜一直在低念著他的名字、喊著哥哥。
鄧洛普並不知道唐娜今天為什麼如此反常,甚至還……但這些都抵擋不了多年來已經銘刻於本能之中的對她毫無辦法,只是過了幾秒鐘,那些別的想法都被心疼給掩蓋。
他想摟住唐娜肩膀,又頓住,只是柔聲安撫道:「會沒事的。」
他的話落下,唐娜慢慢抬起頭。
比寶石的藍色還要美麗的眼眸隨著輕顫眼睫望向他,唐娜櫻唇開合,低聲宛若自言自語道:「哥哥……你不會也離開我的吧。」
鄧洛普清楚聽到了這句話:「當然,我怎麼會離開你,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是,他們是一家人。
可是——
唐娜自聽到喬休爾下落不明的那一刻已然開始惘然,之後一段時間內反覆回憶起那個不知緣由的預知夢,與本該面目全非卻依舊回到了原本那條線上的現實,狀似不存在卻一直潛藏著的擔憂一併爆發出來。她患得患失,進入牛角尖,到了最後,只相信自己這段時間明悟到的無往不利利器。
不論是與她針鋒相對的,還是抱有偏見的,最後都會與她糾纏在一起,只要她與他們有過親密接觸。
唐娜放軟了姿態,主動將頭靠在鄧洛普肩膀上,用含糊的帶著鼻音的聲音碎碎念著聽不清的話。
鄧洛普努力去猜測她話語的內容,無果。
他屏息凝神更為專注聽著,卻在下一刻下腹一涼。
而不過瞬息又重新溫暖起來。
鄧洛普瞪著眼額上青筋浮現。
一種荒謬感包裹著鄧洛普,與此同時難言的情緒鋪天蓋地向他捲來,只消片刻就足以將他窒息而亡。
(五十七)凌遲
鄧洛普從未真正意味上生過氣。
他永遠保持著理智與優雅,哪怕是對下作的敵人也不曾動火。
但這一次,面對最親的人,鄧洛普心底的火卻一股一股冒出來。
他向來潔身自好,貴族子弟中絕大部分都有女伴或者有過露水情緣,而他是其中的異類之一。
未經人事的器官在唐娜半生不熟的手法下飛速充血,鄧洛普無法忽略自己身體的變化,也因此心頭火氣更甚。
手腕被重新抓住,唐娜如同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不敢抬頭,只是低著頭等待著鄧洛普的發話。
「唐娜。」
鄧洛普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他聲音不大,在唐娜耳中卻仿佛驚雷般。
唐娜閉上眼,只有眼睫輕顫著。
她和鄧洛普是那麼的熟悉,她當然知道現在的鄧洛普已經是一個即將爆炸的炸彈,只要輕輕一碰——
不,甚至不用觸碰。
心臟揪成一團廢紙,連帶著五臟六腑也開始酸澀。
鄧洛普對自己生氣了,他肯定不會再原諒我了。
爸爸不見了,哥哥也要離開。
唐娜閉著嘴任由眼淚止不住地下落。
鄧洛普叫了一聲唐娜後卻是再無言,他一時間忘了該怎麼說話,只能定定看著唐娜的發頂。直到濕潤的、散發著熱度的液體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鄧洛普像是被燙著了,下意識就想鬆手,不過轉瞬間他便按捺住了自己的本能反應依舊將手牢牢握在唐娜手腕上。
他的腦袋此刻也是混亂的,無論是出於哪方面。
「嘶——」
還沒等鄧洛普整理好思緒,他整個人倏然間被唐娜猛地一撲撲倒在了床上。
他們倆都是自小經受貴族間必須的訓練,唐娜雖然總撒嬌偷懶卻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時不察竟也把他反制住了。
唐娜在上方壓著他,頭髮亂糟糟四散著,一點也沒往日端莊。
「哥哥……」唐娜低聲喃喃著,「我害怕。」
這不是唐娜今夜第一次說她害怕。
鄧洛普當然相信她的話,但此刻他才模模糊糊意識到唐娜的害怕似乎並不只是因為父親的失蹤。
唐娜似乎被什麼他所不知道的情況給嚇住了,鄧洛普試圖起身時無意中看到了唐娜睜著的眼睛。
往日裡比最美麗湖泊還清澈的眼眸充滿了迷茫,甚至還有絕望。
鄧洛普思緒被再次打亂。
不等他整理一會,他便感覺到下身突然貼緊了濕潤而溫熱的地方。
鄧洛普眼瞳急縮。
他雖不經人事卻通曉那些事,這些都是課程的一部分,他幾乎瞬間反應過來。
額上青筋跳動,鄧洛普的聲音難以自抑變大:「唐娜!停下來!」
而緊緊壓著他的人卻似乎因為驚嚇而反倒加快的動作。
沒有任何緩衝,沒有任何理應發生的理由。
房間內,床鋪上,瞳色相同的兩人表情同時一變,皆是帶有痛意地悶哼一聲。
唐娜幾日沒有經歷性事本身又緊緻,冒然的進入不僅讓她自己感到了疼痛,第一會與女性有過這種行為的鄧洛普也是冒了些汗。
唐娜幾乎沒有等自己的疼痛消失,馬不停蹄主動晃動著身體試圖取悅被壓著的人。
而本來怒火滔天的鄧洛普在此刻變得毫無反應。
他不說話,房間裡只有床鋪輕晃聲與兩道呼吸聲。
唐娜在某一時刻抬眼看向鄧洛普的面部,鄧洛普閉著眼,眉頭皺起,嘴巴緊緊抿著。
她心道:完了,全完了。
舒爽嗎?
並不。
鄧洛普會原諒她嗎?
不會。
要放開鄧洛普嗎?
……
不要。
只想把自己當成一個木頭的鄧洛普更是無法忽略這一切的存在。
他痛恨自己的本能反應,也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早早用更好的方式安撫唐娜的情緒,使這一切變得亂了套。
他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性愛竟然會是這樣的,竟然會是和自己的親妹妹!
與其說是性愛,倒不如說是凌遲。一把把鈍刀一下又一下落在他的道德之上無情切下,還將他本有的琉璃心戳得千瘡百孔。他的呼吸都變得艱澀,空氣仿佛成為了固體。執刀的人手上也因此鮮血淋漓,而他甚至顧不上疼痛先對她的受傷感到緊張。
不知過了多久但一定很漫長,唐娜倏然沒了動靜,直直摔下。
鄧洛普被她砸到,恍惚著回過神。
他看了一眼窗,窗簾後並無光亮,這個夜還未過去。
大腦中的弦再次上緊,鄧洛普全靠本能檢查了唐娜的情況,確定她只是暈過去後也失去了力氣。
他像是凌遲到一半被釋放的犯人,必須帶著疼痛與傷痕重新生活。
鄧洛普閉上眼,也許這只是一個過於慘烈的夢呢?
(五十八)未歸
也許是本能抗拒睜開眼面對現實,這一覺唐娜睡了許久。
她睜開眼時太陽已經透過窗簾往屋內投射進迷濛暖光。
眼中是熟悉的裝潢,天花板上的雕花正昭示她所在的房間是她的臥房。
唐娜剛動了動腦袋就一陣暈沉,她緩過神來後想起自己的荒唐止不住眨著眼。
難道是一場夢?
她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僅是睡了一覺。
只不過夢有些過分罷了。
但無論再如何,過去的事也依舊存在著,無論是由於過於粗暴而有些不適的私處還是腦中鄧洛普那清晰無比的表情。
她偷看鄧洛普時他的表情晦澀難明,唐娜很害怕從他眼中讀到「失望」。
此刻唐娜窩在床上,下意識將自己團在一起,微卷黑髮凌亂散落,清澈藍眸中波光粼粼、
唐娜說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她好像除了憂慮、畏怯之外還有鬆了一口氣,好像在某處放下心來,她不敢細想自己的思緒,她怕那是戳破她自己假象的一根針。
唐娜不知道自己醒來後在床上躺了多久,她只是安靜躺著,幾乎一動不動。直至房門被敲響,唐娜眼睫顫動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只是靜默著。
「唐娜小姐,您醒了嗎,該用晚飯了。」
帶著試探的女僕聲音被房門削弱後傳入耳中,唐娜說不上自己是輕鬆居多還是難過居多。
不是鄧洛普也不是維利亞,這給了她更多的時間緩衝。
「我醒了……」唐娜第一次回復時聲音有些啞,她只能重新又說了一遍。
「好的,需要我進來服侍您嗎?」
「不用。」
唐娜洗漱完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推開了臥室門,走廊上玻璃外的景象已經不再是太陽高照,昏沉籠罩著斯科蘭迪。
大概是鄧洛普交代過什麼,沒有人問唐娜為什麼今天這麼晚才起床。
唐娜還沒想好如何面對鄧洛普便已經走到了餐廳。
第一個見到的是管家查爾斯,他雖沒問什麼,但目光一直追隨著唐娜,眼中關切藏也藏不住。
而就在這目光之下唐娜卻只想逃。
查爾斯爺爺對她來說完全就是一個家中長輩,唐娜面對他的目光止不住的心虛。
「快吃飯吧,該餓了,晚上都是你喜歡的。」查爾斯已經銀白的眉毛下雙目溫柔,語氣更是輕緩。
唐娜小聲應著,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投向餐廳內。
廳中座位上空無一人。
唐娜怔愣著,心裡泛起難言悲傷。
也許是唐娜的目光停頓有些久,查爾斯說:「鄧洛普去查拉莊園了,他有些事情需要處理,那邊催得很急,他一早就出門了。」
「嗯。」唐娜應了聲,慢慢想著餐桌走去。
桌上全都是她喜歡的菜肴,無論是甜點、主菜還是湯品,每一道都是她喜歡的,每一道都是精緻且色香味俱全的。
可唐娜望著這些菜肴卻久久難以拿起餐叉。
費利克斯有專門的飲食管理人員,桌上的菜肴有些很少會出現在餐桌上,小時候的唐娜每次都會第一個上桌只為了那些喜歡的菜肴,長大後也依舊免不了眼睛發亮。
而現在,她看著自己喜歡的美食卻很難生出進食的慾望。
抬眼是查爾斯關切的眼神,唐娜想問「鄧洛普什麼時候回來」,但話語在嘴裡打了個轉還是咽下。
她掛起常有的笑容開始進食。
在她埋頭的時候,不遠處看著她的查爾斯半是鬆氣半是擔憂嘆了口氣。
他如何不知唐娜現在的狀態特別不好,連鄧洛普都受到了不少的影響,更何況是從小幸福快樂的她。
這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好像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直到唐娜重新進入臥房也沒見鄧洛普回來。
唐娜躺在床上許久也沒入眠。
篤篤——
玻璃窗似乎被什麼東西敲打著。
唐娜順著聲源望去,窗簾上倒映著晃動的影子。
像是一根尾巴。
(五十九)無結果
尾巴……
沒等唐娜反應過來,那尾巴的主人,以及尾巴的主人的主人,一同出現在了她的床邊。
多伊爾,借住在自己家的大魔法師。
唐娜一個愣神,完全沒注意到多伊爾眼底奇異神色。
她沒詢問多伊爾的來意,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雙手伸向多伊爾,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擺:「你知不知道我爸爸在哪,他現在怎麼樣?」
少女期盼的目光就這麼落在他身上,她注視著自己的眼睛,眼中的希望即使在黑夜中也如此清晰。
這讓多伊爾搖頭的動作都變得遲緩。
下一刻,他便見到唐娜眼中那點明亮的讓人忍不住呵護的期盼瞬間消逝,就如同流星快速划過天際,墜入地面。
這幾天費利克斯家族的動靜多伊爾自然不會不知道,他沒等唐娜找上門便已經動用過自己許久未曾使出的占卜。
而怪就怪在這。
他居然完全無法占卜出一個結果。
多伊爾甚至懷疑起了是不是自己太久沒用已經將曾經如同本能的東西忘了,而當他再次嘗試,按照放在自己「家」不記得有多久沒翻開的筆記本再次占卜時,結果依舊相同——沒有結果。
無法占卜。
一片混亂、一片迷霧。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在一件怎麼看都很普通的失蹤事件上。
「但不一定是最壞的結果。」多伊爾說。
這是他難得的安慰,也是他對占卜的解析。
在多伊爾占卜失敗後,他採用了另一種方式,求取箴言。
他得到了這麼一句話:
「颶風也許來自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誰的選擇構築什麼未來。」
多伊爾不知道那隻蝴蝶代表什麼,但他知道只要沒有結論,那麼一切皆有可能。
不一定是最壞的結果……
唐娜默念著。
如果這是既定的結果呢?
無論如何都避不開的,早已經寫好的結局。
望著唐娜失魂落魄的模樣,多伊爾收回了目光中那點古怪。
他為了占卜特意回了一趟家,再回費利克斯時本想第一時間告訴唐娜,卻是撞見了他不該知道的東西。
在某些國家貴族之間常有近親通婚,美其名曰「保證貴族血脈的純正」。
但親兄妹相奸似乎在哪都算不上好事。
只是看到那不歸家的大少爺和這神思不屬的大小姐,多伊爾幾乎不用多想就猜出了個大概。
多伊爾猶豫片刻,伸出手蓋在了唐娜的頭頂:「有什麼需要可以和我說。」
「你和伊琳娜很熟嗎?」
唐娜的聲音猝然響起,卻是讓多伊爾一愣。
他不知道唐娜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他回答得很快:「僅限於認識。」
真的嗎?唐娜想問。
就這麼一個片刻,她想了起來。
多伊爾的眼睛,她該是見過的。
就在夢裡。
在伊琳娜的身邊。
他是暗處的守護者,也是伊琳娜的騎士之一,如果那個夢是真實的話。
夢的真實已經驗證過了不是嗎?
唐娜垂著的手重新抬起,這一次環住了多伊爾的脖子。
她貼近多伊爾,盯著他,認真道:「狠狠操弄我,讓我忘記一切。」
才學來不久的詞彙吐出就像是解開了枷鎖,儘管唐娜看上去毫無興致。
多伊爾沉默了會:「我覺得你需要好好睡一覺。」
「不。」
唐娜動了動嘴皮:「別留我一個人。」
(六十)夢醒之後
多伊爾夜視能力極好,他能清楚看到幽暗房間裡少女垂下的眼皮與顫動著的眼睫。
唐娜原本與他對視著,卻在話出口後低下頭,她眸中情緒被自己遮掩,多伊爾看不真切。
這是一幅多麼惹人憐愛的畫面。
與唐娜所想的不同,多伊爾聽了她的話後並沒有有什麼動作。
她低著頭,並不清楚自己面前人的神情如何。
多伊爾目光沉沉,並沒有流露出憐憫之類的神色,他仍由唐娜掛在自己身上,半晌才有動作。
帶著不明顯溫熱氣息的手掌落在頭頂,唐娜頭還未完全抬起,只聽到多伊爾低聲道:「我送你一場美夢。」
唐娜沒來得及拒絕,眼前一隻手划過,她的視線下意識跟著一轉,緊接著便是難以抵抗的困意一擁而上,將她本就亂糟糟的頭腦包裹著。
她的手漸漸失去了力道,倒下的失重感也沒能讓她清醒多少。
好在一隻手拖住了她的後背,扶著她慢慢躺下。
在她意識還未全然陷入黑暗前,她聽到了輕輕的一聲:「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這句話像是劃破繃緊橡膠圈的一把利刃,將她強撐著的全都松下,然後她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散發著暖光的房間裡,喬休爾嘴角掛著笑向她揮手。
唐娜看到喬休爾手邊那三層蛋糕眼睛一亮,連忙提著裙擺小步跑去。看好文請到:yedu5.com
喬休爾寵溺看著她,嘴中說著什麼,唐娜連連應聲,眼睛卻是沒從蛋糕上移開。
她的肩被拍了一下,唐娜甚至不需要回頭就知道是誰。
她拿著沾了奶油的叉子一個轉身就向著鄧洛普臉上抹去,鄧洛普沒反應過來,睜大的眼睛下方已然多了一條乳白色痕跡。
鄧洛普說了些什麼,唐娜恍然向後看去。
背後關著的門向外拉開,比房間更亮的光照射進來,而門後的大宴會廳中她的熟人們正向她招手。
「來了——」唐娜笑道。
話落的一瞬間,像是有什麼被打破,唐娜晃了晃神,下一秒她睜開了雙眼。
一夜過去,唐娜眼中疲憊與潛藏著的道不明情緒消散了不少,僅有些許殘餘。
她躺了會,意識慢慢回籠她才想起,那是一場好夢,而現在,喬休爾已經失蹤五天了。
大概是夢中帶來的情緒影響著唐娜,她並沒有立即頹唐下來,僅是情緒有了些許低落。
等唐娜緩過神,她猛地向右轉過頭去。
正好對視上了一雙綠色眼眸。
多伊爾坐在她的窗台,身體靠著牆壁,黑貓沒在他身邊,不知道去哪了,他一條腿曲著,看上去分外閒適。
她下意識想說「你怎麼在這」但剛說了一個詞就想起了昨夜。
也想起了那迷糊之間不知是否真實的「不會讓你一個人」。
唐娜嘴張了張,轉而道:「謝謝。」
多伊爾點點頭並未多言,也未離開。
從無用的情緒抽離出來,唐娜還是很迷茫。
她已經不再想如果當初不讓喬休爾去該多好,她只想知道該怎樣才能找回她的父親。
找回……
唐娜連蹦帶跳下床,連睡衣都沒換便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多伊爾眉頭一挑,見唐娜似乎好了許多,也在女僕進來之前翻身跳下了窗台。
「查爾斯爺爺——我要去墨瓦克村!」
墨瓦克村,本該是陌生的地方卻在這幾日飛速熟悉起來,正在走廊上巡視的查爾斯還沒見到唐娜人便聽到了她那急匆匆的一聲。
「鄧洛普不能去我去!」
想到了這點後唐娜目光便堅定起來,她向來認定的一件事就一定要去做,查爾斯管家勸了好一會也沒勸動。
查爾斯只能一邊應著,一邊叫人去通知鄧洛普。
唐娜打定主意,囑咐查爾斯下午就出發,她說完就回到房間去準備自己的物品。
查爾斯看著她的背影直嘆氣。
大約過了半小時,屋外有馬蹄聲傳來,查爾斯趕緊去迎鄧洛普。
打開門抬頭去看,臉上表情卻是一愣。
來人不是鄧洛普,而是穿著騎士服的赫蒂。
赫蒂一看查爾斯表情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問,查爾斯猶豫片刻便同他說了。
赫蒂完全沒想到短短一段時間費利克斯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目光微動本能望向唐娜房間的方向,但目光並不能穿透牆體。
「我陪她一起去。」赫蒂片刻便收回目光。
「這……」
赫蒂本就沉穩,在騎士團打磨過後更露出一種銳利感,查爾斯見到他就有種欣慰感,卻是沒想到他會說要陪唐娜一起去。
「您是知道她的。」
查爾斯默然,他們都知道唐娜既然已經囑咐了那便一定是會去的。
「墨瓦克村……與我家鄉相隔不遠。」赫蒂似乎陷入了回憶,沒多久他又道,「我去騎士團申請,尋找公爵本也算騎士團需要負責的事務。」
赫蒂也沒等查爾斯多說什麼,打個招呼便先一步離開了,也不知道他本來是要來做什麼。
赫蒂剛走沒多久鄧洛普就回來了。
他眼下帶著青黑,有些狼狽,與平日裡從容樣子相差甚大。
查爾斯眼露心疼,直嘆氣。
午飯時,唐娜下了樓。
她一眼就看到了已經一日沒見的鄧洛普。
他看上去並不好,儘管衣冠整潔,眼裡的倦意卻是藏不住。
唐娜恍惚片刻,只覺好似有很久很久沒見過鄧洛普了。
鄧洛普與唐娜對視上,下一刻便移開視線,在想起查爾斯還在旁邊後又重新望向唐娜。
他只問了一句話。
「真要去?」
唐娜避開他的目光:「嗯。」
鄧洛普看著她好一會,最終只道:「好,但你要聽赫蒂的,不要做危險的事。」
「嗯……什麼?」唐娜剛應下來就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赫蒂?」
鄧洛普點頭:「赫蒂會和你一起去,他很快就會來。」
本來鄧洛普回來是讓唐娜打消心思的,但聽查爾斯管家說赫蒂來過後便改變了主意,有赫蒂一起的話安全許多,他也放心。
況且,他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唐娜和他之間的一些變化,在這難以抽開身的時段中……
兩人都未多說什麼,查爾斯已經隱隱感到了怪異,但他只當是因喬休爾的失蹤而導致的。
午餐還未結束赫蒂便到了,他隨意用了些吃食便與鄧洛普進了書房,直到一切都準備好馬上可以出發。
唐娜、赫蒂、維利亞還有一位馬車夫與三位隨從,七人向著西北方駛去。
(六十一)難
墨瓦克村地處里諾加與鄰國塔斯戈交界邊緣,從劃分上屬於里諾加王國,但因為與塔斯戈臨近,兩國民眾常有往來,邊境上的人們歸屬感並不是那麼強,這在邊境上是常有的事。
這些都是唐娜從赫蒂遞給她的資料上看到的。
嚴格來說喬休爾失蹤的地方位於墨瓦克村叄公里外的山脈中,這一片區域王國修築的大路到處破損,且走大路花費的時間要比從群山之間過還要久。
唐娜很少這麼長時間坐在馬車上,而且是為了趕速度許多路程刻意挑選了一些並不平坦的小道。
才出來幾日她的臉色從一開始的紅潤變得煞白,這幾天裡赫蒂見過她最多的動作就是拉開窗簾,靠在馬車窗框上蹙著眉。
再加上她相較往日的沉默寡言,赫蒂眼中那擔憂全然掩飾不住。
不止他,其他人包括馬車夫都詢問過唐娜是否需要停下來休息會,但都被拒絕了。
唐娜神色間難掩疲憊卻分外堅定。
赫蒂從未發現過她還有這一面。
他與唐娜相識也有許多年了,但以前的唐娜永遠都是張揚明媚的,從來不會露出這種疲態,畢竟她只要撒撒嬌,所有她想要的都會被送到手上。
她從未有需要自己付出太多才能得到的東西、才能做的事。
他一邊為這樣的唐娜動容,心中那塊地方一軟再軟,一邊又為她感到心疼,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唐娜回到從前那討人厭的模樣。
可是他本就話少,全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唐娜好受些。他只能在唐娜睡著時給她按按腦袋,甚至還要避開其他人。
唐娜卻是渾然不知同行人的心思,她這幾日腦袋被晃得昏沉,只想著,等找到了喬休爾一定不要再坐馬車回去了。
緊趕慢趕還是花了好幾日才到達墨瓦克村,唐娜掀開帘子剛踏出腳就一陣眩暈向前倒去。
在維利亞的驚呼聲中唐娜倒進了一個溫暖懷抱之中。
唐娜好像聞到了太陽的味道,她沒第一時間站起來,反倒是湊近嗅了嗅。
她這一個動作並不明顯,除了赫蒂倏然繃緊的肌肉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反應。
「唐娜小姐!」維利亞趕緊扶著唐娜站起來。
「呼,還好有赫蒂在……」維利亞嘀嘀咕咕,她看赫蒂又順眼了不少。
唐娜這才從暈眩中緩過來不少,她抬眼,看著面前一排簡陋房屋與周圍站著的人。
人群中自她下車伊始就有不少議論聲,此刻唐娜露出了全貌更是冒出不少驚呼聲。
唐娜視線略過明顯是本地人的群眾落到了穿著打扮明顯不同的費利克斯家族隨從身上,這是之前一直留在這尋找喬休爾蹤跡的人之一。
「唐娜小姐,這間屋子是您這幾日的落腳地,比較簡陋,您別嫌棄。」隨從表情訕訕,像是怕唐娜鬧脾氣。
唐娜點點頭並未說什麼。
她頓了頓,學著鄧洛普的樣子開口道:「誰主管搜尋,讓他來我這彙報。」
「是哈林頓,他現在在那邊。」他說著抬頭看了一眼,「也該回來了,他每天都會回來吃飯以及安排人輪流休息。」
哈林頓是費利克斯護衛的護衛長之前隨喬休爾一同出使鄰國,遇到山崩時他與喬休爾被衝散,他也受了不少傷,與其他人匯合時才知道喬休爾下落不明。
在唐娜來之前鄧洛普已經安排了鄰近地區屬於費利克斯產業的人來此協助搜尋,如今也有不少人。
這些都是赫蒂給她的資料上寫的,資料上筆跡熟悉,一眼就知是鄧洛普的手筆。
「先去休息。」赫蒂低聲道。
沒等唐娜反駁,赫蒂先一步說:「休息好了才有力氣去找公爵,之後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見唐娜還有些不樂意,他才強硬了些:「鄧洛普說過,讓你聽我的。」
唐娜嘴巴張了張,想到鄧洛普只好同意了。
唐娜本只是想小憩一會,等午飯時就起來,卻沒想到這一休息再睜眼時已經黃昏。
唐娜沒有和以往一樣賴床,睜開眼的一瞬間她便清醒了。
耳朵里鑽進屋外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不大但也不小,換做平常唐娜或許早就醒了。
她能辨認出其中一道聲音是赫蒂的,也聽到了些「很難」「大半」之類的字眼。
她剛翻身起來外面的說話聲便停了下來,沒等她開門門已經被敲響。
等到她應了聲讓他們進來,赫蒂與身後跟著的哈林頓便進來了。
「維利亞去拿飯菜了。」赫蒂打量著唐娜的臉色,眼見唐娜疲態幾乎消失也放心了不少。
唐娜望向哈林頓:「將現在的情況告訴我。」
哈林頓完全不介意才說過一遍的事又要說一遍,他依舊事無巨細全與唐娜說了,絲毫不因為是唐娜而輕視。
山崩的時候掩埋了太多蹤跡,他們尋不見喬休爾也找不到他離開群山的痕跡,這幾日他們已經翻遍了大半山頭,依舊沒比幾日前多多少訊息。
總結出一個字就是:難。
找到喬休爾,難;喬休爾活著,難。
唐娜才有好轉的臉色又是一白——
(六十二)無用線索
第一天很快就過去,黃昏之後不便進山,除了一支五人小隊在外搜尋其他人要麼回了墨瓦克村要麼在山腳營地歇息。
唐娜雖看似像模像樣,但實際上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需要自己做決策的情況,以前老師教過的內容她忘得差不多了,更何況她當時本來就沒認真學過。
「一切照舊,有情況向我彙報。」唐娜說,「明日我也進山。」
哈林頓剛要出口的回覆一頓,他的目光落在唐娜那雙白皙雙手上。
誰都知道唐娜嬌生慣養,搜尋可和郊遊不一樣。
唐娜也沒等他回答:「地圖給我一份,要標註好失蹤的地方與已搜尋過的地方。」
她說到失蹤時語氣不由得低落。
哈林頓側頭與赫蒂對視一眼,赫蒂點點頭。
「好的,明日我會派叄個侍衛跟著您。」
唐娜魂不守舍隨意點點頭。
到了晚上,休息過許久的唐娜並沒什麼睡意,可為了保持充沛精神她還是強迫自己入睡。
太陽才剛冒頭,空氣中滿是露水的氣息。
哈林頓走出房門準備用完早餐就點人上山。
不遠處房門吱呀聲清楚落入哈林頓耳中,他偏頭望去,只見一身幹練騎裝的唐娜正仰頭看向蒙蒙亮天空。
唐娜看上去精神不錯,和昨天的疲態有顯著區別。
哈林頓還沒來得及與她問號,又是一聲「吱呀」。
在這安靜氛圍中不算大的聲響也如此引人注目,哈林頓與唐娜齊齊看向左邊。
一身簡單布衣的赫蒂走出門來,厚底長靴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響驚飛了屋檐上排排坐的麻雀。
赫蒂一出門就感受到了兩道目光,他回望過去,看到也是剛出門的兩人與他們打了聲招呼。
唐娜這才發現哈林頓也在。
叄人一同用了早餐,之後就分開了。
哈林頓帶隊去還未踏足過的地方搜尋,唐娜赫蒂則是去喬休爾失蹤的地方。
山路並不好走,唐娜騎著馬都覺得顛簸更不用說行車。
喬休爾他們一行人遇到山體滑坡的地方已經清理出一條道,但依舊可見這場意外帶來的痕跡。
這周圍已經被翻遍了,儘管如此還是有人在這一帶搜尋。
唐娜蹲在勉強可稱為「路」的邊緣看著一顆石子從身邊滾下漸漸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半晌她站起來,道:「下去看看。」
不走較為平整的山路騎馬也不是很方便,他們只能步行。
沿著滑坡痕跡小心翼翼向下,哪怕早就這麼搜尋過了也沒人提醒唐娜。
不知走了多久,山坡上已經沒了明顯痕跡,唐娜停下腳步四下張望。
「往下走有一處池塘,往左走一段路可以繞回大路,往右走通向另一座山。」
說話的是哈林頓派來的叄位侍衛之一,他是其中一支搜尋小隊的小隊長,對這一帶較為熟悉。
唐娜沒有說話,她在想如果自己是喬休爾會往哪走。
向上尋找車隊是最穩妥的,可那時候一片混亂向上也許更危險。
唐娜想不到答案下意識回頭尋求幫助。
可會站在她身後的喬休爾與鄧洛普都不在,她的身後只有叄個陌生的侍衛,與正蹲下身手指從地面扶過的赫蒂。
「你在做什麼?」唐娜見赫蒂神色間帶著若有所思好奇問道。
赫蒂沒有回頭:「這兒似乎有刀劍的痕跡。」
唐娜眼睛睜大連忙跑過去在他身邊蹲下。
她看著赫蒂手指指向的地方,可她除了看到那兒有一個小坑外完全看不出什麼。
叄個侍衛也湊了過來,他們看了會面面相覷。
赫蒂站起身,晃動手掌抖落泥土。
「是不是有線索了!」唐娜眼中光芒大盛。
赫蒂搖搖頭:「就算是刀劍痕跡,也只能確認曾經有人來過。」
滿是期待看向赫蒂的人臉上光彩瞬間消失。
赫蒂眼神微動,猶豫著伸出那隻乾淨的手拉住了唐娜。
哪怕叄個侍衛並沒看向他們,赫蒂還是利用視角盲區隱蔽握住唐娜的手。
比自己體溫更高的手將自己的手包裹,心中糟亂停頓片刻,唐娜低頭看向手掌交握處難得沒有嫌棄地甩開。
很快赫蒂放開了她的手。
唐娜指揮著他們叄個方向都走了一段,這期間赫蒂沒有再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這一天的搜尋很快就過去,即使中午只是隨意吃了些乾糧,節省下來的時間也沒讓唐娜有個滿意的收穫。
大概是累極了,唐娜吃過飯就回了房間。
哈林頓看著她的背影詢問著還算熟的赫蒂唐娜今天怎麼樣。
赫蒂不知該如何回答。
(六十三)現在他知道了,是情慾
隔日依舊起了個大早。
依舊是昨日的五人一同上了山。
看過的叄個方向已經排除了向左繞回大道,向右則是早就派人向前探索的方向,唐娜今日準備繼續向下走看看那邊會不會有什麼之前搜尋的人沒發現過的痕跡。
抄近道沒多久就到了昨日走過的地方,再往下一段路據說就能看到他們說的池塘。
靠近池塘的地方泥土濕滑,即使有人開路唐娜也好幾次差點滑倒,所幸赫蒂就站在她身旁,他站得很穩,拉著唐娜也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現在陽光還只能透過樹木枝葉層迭縫隙灑下點點金斑,而十步之外的池塘周圍豁然開朗,頭頂烈日盡情將光芒落下,毫無阻攔。
唐娜扶著赫蒂小臂,她沒有心思去感知那繃緊肌肉一心向前,直到路變得平坦了她才側頭看向赫蒂。
帶赫蒂來無疑是個明智決定,昨天和哈林頓交流過後他們便知道了赫蒂發現的那一處痕跡之前並沒有被人察覺,儘管用處不大,但唐娜也因此多了些信心。
也許是習慣了,唐娜沒有收回搭在赫蒂手臂上的手,不用她開口,她的眼神已經訴說了她要說的話。
赫蒂很快收回了看她的目光,他吩咐那叄個侍衛分開巡視,特別叮囑他們注意泥土痕跡。
他說話的時候唐娜就這麼一直看著他。
日光落在赫蒂身上,張揚紅髮與他沉穩氣質毫不衝突,他伸出手指好像泛著光,像極了寓言故事裡手指落在哪哪就有寶藏的神明。
唐娜眼睛一花立馬眯起眼睛。
他好像變了許多。
唐娜回想著曾經赫蒂的模樣,朦朦朧朧的,好像蒙著一層紗。
只有眼前赫蒂的樣子真切,儘管穿著簡單也掩蓋不了愈發銳利的氣勢。
以前的赫蒂好像大部分時候都懶懶散散,儘管並不佝僂,也不像如今一樣不刻意維持也保持著挺直腰背。
而且,如今的他站在這發號施令,唐娜從沒見過這模樣,無論是她印象中還是那像是預言的夢境中,都未見過。
赫蒂察覺了唐娜的走神,侍衛都離開後他才偏頭垂眼看向唐娜。
手臂上重量依舊存在,唐娜目光閃爍卻不像之前自己一看就知道她要使壞了的樣子。
赫蒂靜靜站著沒打擾她。
那天他回到費利克斯本是想將騎士團參與叄宗騎士戰得來的獎品送給唐娜,可現在那小小的一枚銀戒仍在自己衣袋中。
他敏銳察覺到自己內心的那點不可說,即使他希望喬休爾頃刻間就出現在眼前,他心中依舊有一絲喜悅,因為是自己站在唐娜身邊,而不是她身邊其他那些什麼人。
唐娜很快收回了神,兩人都沒打算說些什麼,於是這莫名的氛圍轉瞬即逝。
繞池塘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過什麼特別之處,赫蒂也沒能找出什麼,於是便吩咐在此處休息片刻吃些乾糧。
唐娜的那份是唯一特別的一份,維利亞特意準備的,她因為不能跟唐娜一起上山搜尋分外遺憾只能轉而在生活方面多幹些,唐娜本要拒絕,但維利亞堅持便也隨她去了。
其他人吃得差不多了赫蒂再次吩咐他們向前去,很快就得到了有岔路口的消息。
唐娜是肯定要和自己一起的,赫蒂想了片刻就決定他和唐娜兩人一起,其他叄人走另一邊。
沒有人反對。
他們叄先行一步,沒多久唐娜也表示可以出發。
赫蒂折回走到唐娜身邊蹲下身收拾好她的餐具提在自己手中。
到了岔路口看到了侍衛們做的標記,赫蒂領著唐娜向另一邊走去。
沒等到找到什麼痕跡,反倒是等來了一陣暴雨。
好在附近有一處天然山洞,兩人沒淋多少雨就找到了安身處。
「我們……」
「小心!」
「啊——」
赫蒂拉著唐娜往身旁一拉,同時用力將手中本用來撥開林葉的木棍向下扎去。
還沒等唐娜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看到木桿下一條蛇被死死釘在地上。
唐娜見那蛇直接被洞穿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
「啊!」
又是一聲驚呼。
赫蒂立即轉身,可已經晚了。
這山洞中不止那一條蛇,還有一條。
赫蒂折斷手中木棍,用那半截再次將另一條也制服。
「怎麼樣?」赫蒂掃視一圈確定再也沒其他生物後連忙詢問。
「我被咬了。」唐娜臉色慘白,「我是不是要死了。」
從小聽到大被蛇咬了就會死掉的故事,唐娜從驚嚇中緩過來又陷入了另一種驚嚇。
赫蒂沒回答,他蹲下身掀起唐娜褲腿,右腿上兩個紅色小洞正流著血,隱隱還有些泛黑。
赫蒂眉頭一皺,直接撕下一塊衣擺將傷口上方緊緊束縛住,之後他用力擠壓傷口,沒管唐娜的痛呼,直到看到流出些許黑色。
做完這些赫蒂又將插入地下的木棍拔起,摔在地上的蛇屍還在小幅度扭動,他無視這動靜翻動著蛇屍。
看了會他才鬆口氣。
這蛇不是什麼特別毒的毒蛇,治療蛇毒的草藥也很好找,剛剛在來的路上他便看到了不少。
「沒事的。」他安慰著有些慌了神的唐娜。
赫蒂清理了一圈山洞,確認沒有任何有威脅的東西後將自己缺了一塊的外套鋪在地上讓唐娜坐下。
「你去哪?」唐娜看赫蒂要往外走惶惶問道。
「找藥,很快回來。」赫蒂說,「不會扔下你。」
赫蒂的話很好安撫了唐娜,唐娜縮著腿目送他離開。
山洞口有垂下的不知名枝丫遮擋,洞外淅淅瀝瀝雨聲分外清晰。
唐娜等了等,只覺得雨聲愈發大了。
——
赫蒂回來時見到的就是唐娜眼巴巴望著洞口,見到他時眼睛一亮的模樣。
他愣了一秒才進來。
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明明是在大雨中走了一圈卻也不是太狼狽,但該濕的地方還是濕透了,只不過沒有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般。
嚼碎了的草藥被敷在傷口,唐娜感覺那一塊又涼又燙。
還有一株草藥需要內服,但現下沒有器具煮藥,唐娜只能皺著眉頭在赫蒂注視下干嚼吞咽,好在他們有水能洗乾淨,不然唐娜完全接受不了。
做完這一切也就不著急了,赫蒂看了會外面雨勢,拿出火石就著山洞一些雜草生火。
等火穩定下來已經過了好一會。
赫蒂回頭看到唐娜昏昏沉沉好似要睡著的模樣猶豫片刻開始脫衣。
上衣幾乎全濕,他拿了兩節木桿架在一旁試圖烤乾些。
山洞裡再次安靜下來,除了飄進來的雨和風,就只有火堆偶爾爆出的噼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唐娜呼吸變沉了些,赫蒂回過頭只見火光照耀間唐娜臉頰好像紅潤了不少。
他沒大意,起身走過去伸手觸碰唐娜臉頰。
是有些燙。
赫蒂收回手,可掌下臉頰追著湊了過來。
赫蒂遲疑看向唐娜,她睜開眼,眼睛水潤,眼睫顫動的頻率變快了許多。
「好熱……」唐娜聲音不大,還有些含糊。
她說著表情皺作一團。
她沒發現自己的正無意識貼近赫蒂。
而赫蒂正因她這不像是發燒的模樣疑惑。
念頭幾轉後赫蒂猛地想起這解蛇毒的草藥好像有些後效,但騎士團的課程中並未詳細說明是什麼,他只當沒什麼影響忽略了。
他現在好像知道了。
是情慾。
(六十四)他一看就知道是大小姐故意折磨自己
唐娜簡直要哭了。
上山本來就累,又碰到大雨,不僅被蛇咬傷,現在還這麼難受,好像所有的倒霉事都趕到了今天降臨在她頭上。
被人扶起身時更是沒由來地生出了淚意。
強撐了好幾天的委屈通通涌了上來,唐娜一口咬上面前不知是什麼的東西。
赫蒂悶哼一聲。
猝不及防被扒在自己身上的人咬了一口,赤裸著上半身的赫蒂只感覺才烤乾的胸口又被濡濕。
溫熱液體順著他身軀滾下,赫蒂僵著身子伸出手拍了拍唐娜的背。
唐娜安安靜靜流著淚腦子卻愈發漿糊,不知從何而來的燥熱感促使著她貼近面前的人,明明也是溫熱軀體卻好像讓她不那麼難受了。
懷中人不安分地扭動分外磨人,馨香氣息從眼睛、耳朵、鼻子湧入包裹著他。
明明是心心念念的場景,現在赫蒂卻是忘了該怎麼動作,連呼吸都像是剛學會的一般。
唐娜體內揮之不去的燥熱折磨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有些熟悉的感覺在此時找不到來源,她只能憑藉本能扯著衣領想要涼快些。
還沒等她解開衣扣手就被拉住了,唐娜想甩開,但對方力氣太大她掙不開。
「別亂動,」赫蒂的聲音好像透過一層布料傳入唐娜耳中,朦朦朧朧的,「會著涼。」
唐娜掙脫不了追能一直扭著身體,她委屈道:「我難受。」
她雙腿並著無意識地夾緊磨蹭,自己沒發覺的行為在清醒的人感受中格外清晰。
「赫蒂……我難受……」唐娜話語間帶著顫音,清醒了些的大腦告訴她,只要她說赫蒂一定會幫她解決。
沒等到鬆手,先等來的是一個問題。
「唐娜,你……你喜歡我嗎?」
赫蒂聲音不大,說完後深色皮膚上顯露出不明顯紅暈,他抿著嘴唇,既期待又懊惱。
唐娜哪管他說得什麼通通用「嗯嗯嗯」來回答。
赫蒂低笑。
即使他知道唐娜只是在敷衍,卻也無可奈何。
赫蒂伸手用手掌在下顎處捏著唐娜雙頰,在明顯有些不高興的大小姐注視下吻上她的嘴唇。
——
赫蒂坐在自己早就皺巴巴的外套上。
唐娜光裸纖長雙腿掛在他的腰間,整個人坐在赫蒂懷中。
腰間雙腿用力繃緊的一刻赫蒂就知道自己做對了,他揉弄的力度加大了些速度也快上不少。
唐娜身體發著抖,赫蒂放在她背上的手可以清楚感覺到她繃著的肌肉。
肩上忽地一痛,唐娜指甲似乎是劃破了他的皮膚,赫蒂沒有在意這點小痛楚反倒是用兩根手指夾著向外一扯——
本就濕潤的私處又流出不少愛液,赫蒂整個右手都變得水光淋漓。
倏然失去力氣的雙腿滑落輕輕磕在地面,唐娜還沒緩過神來並未察覺。
距離上一次親密接觸已經過去許久,赫蒂卻發現自己清楚記得該怎樣讓這不好伺候的大小姐舒爽。
唐娜的長褲被迭好擱在一旁,頂上的底褲隱隱可見濕潤。
赫蒂見唐娜似乎好受了不少便準備將褲子拿來給她套上。
他還沒動作又被咬了一口。
垂眼一看只能看到黑色發頂,左側鎖骨中央隱隱作痛。
「怎麼了?」他語氣平平聽起來並沒什麼波瀾。
如果不是感受到有硬物正頂著自己的話,唐娜想,他這模樣真討厭。
早在她的長褲被褪下時她便清醒了不少,她後知後覺那股熟悉的躁動是什麼,一輪釋放後果然舒坦不少。
外面還在下著雨,偶有涼風穿進山洞落在他倆身上。
赫蒂赤裸的上身在火光中好似塗了一層蜜般,他的肉體手感很好,唐娜搭在他肩上的雙手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動作間肌肉的張弛。
「我還是難受。」唐娜聲音不大,但在這面對面距離中足夠清晰。
她說的是實話,還殘留的燥熱伴隨著歡愉散去後的空虛感讓她仍有些難熬。只不過精神清醒後這點不適倒也還能忍受。
赫蒂則是有些疑惑了,這些沒提過的副作用按理說都不會很強烈,怎麼會還是難受呢?
唐娜口中哼哼唧唧而動作卻不怎麼老實。
未著寸縷的下身緊貼灼熱硬物,相貼部位之間那層布料被打濕,觸覺更加清晰。
蹭動著的唐娜像是沒感受到那愈發硬挺的東西依舊亂蹭著。
赫蒂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別玩我了。」
他對唐娜還是很了解的,在他剛剛不經意看到唐娜眼神時他就知道這個人在故意折磨自己。
唐娜不蹭了,但腰帶上多了一隻手。
赫蒂有想過和唐娜之間可能會變成什麼樣,可他完全沒有猜到會有這樣的場景,更沒想過會在這裡有他和唐娜的第一次。他沒想過第一次的場景,卻也知道不該是這樣狹小逼仄的山洞中。
無論他怎麼想,赫蒂還是沒有撥開唐娜的手。
看著唐娜毫不生澀的動作,他甚至不敢去想還有誰得到過唐娜的青睞。
腰帶是唐娜鬆開的,剩下的步驟是赫蒂來的。
右腿被夾在手臂上,左腿松垮掛在腰邊,低下頭就可見到翕張著的私處,以及進出著的雙指。
膚色差讓視覺飽受衝擊,體內感受與眼前所見很好結合。
包裹著手指的地方軟得不像話,許是草藥副作用的原因,這兒和它主人一樣任人揉搓。
擴張了好一會赫蒂才停手,從肉洞中取出的雙指上掛著銀絲,赫蒂看著唐娜微張的嘴唇有些惡劣地想把雙指塞入她口中,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會讓大小姐生氣的想法。
拉下褲沿,沾了愛液的手指繞自己的性器轉了一圈,赫蒂頂在唐娜陰道口小幅度頂弄。
唐娜小聲喘息著,覺得有些發麻。
性器被愛液打濕,赫蒂試探性扶著性器擠進那個小口。
開頭很順利,和之前充足前戲脫不了關係。
但頂端進入後便變得艱難起來,外面已經軟得一塌糊塗的地方內里還在抗拒著外來物的侵略。
赫蒂沒敢冒然闖入,他就在外面淺淺插著,眼睛一眨也不眨盯著唐娜臉龐觀察著她的每個表情變化。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唐娜忽然開口。
「嗯?」
「你以前很少看我的……」她聲音不大,聽不出什麼明顯情緒。
以前嗎?
赫蒂一怔,不由得思緒飄散。
他想了會才發覺她說的沒錯,在他們相處的這麼多年他的確很少直視他。
最開始是有的,在他因為鄧洛普而選擇去費利克斯時,他也曾因為那個在哥哥身邊好奇探頭的美麗少女驚艷。
之後呢?
大概是因為作為僕從的禮貌,不直視主人家,再後來是因為他對這個大小姐沒多少好感又加上自己本身常常懶散垂著眼,然後,然後是他察覺了唐娜對他的不喜……
唐娜似乎並沒有打算要他的答案,她又問:「你喜歡伊琳娜嗎?」
喜歡伊琳娜?
赫蒂才從回憶中脫身來又被她問懵了,他只覺得又氣又好笑。
「唐娜,你覺得我會和不喜歡的人做這種事嗎?」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直呼唐娜的名字而沒有恭敬加上小姐。
「你——」唐娜才出口一個字就被堵住了嘴唇。
赫蒂探入她口腔,本在她背上的手挪到了頭上,他使的力比之前大,唐娜幾乎是被迫承受這個吻。
直到唐娜有些喘不過氣來赫蒂才鬆開,而後又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不重卻能引得唐娜狠狠瞪他一眼。
赫蒂金色眼眸流過笑意,又湊上去輕咬:「你剛剛也咬了我兩次。」
唐娜剛要開口赫蒂下身便是一頂,未出口的話全都化作了呻吟。
赫蒂停下來好整以暇看著唐娜,見她又張口便又是重重一頂。
如此下來好幾次唐娜眼含不知是因委屈還是舒爽的生理性淚水罵道:「混蛋……我討厭你!」
「這可不行。」赫蒂嘴角帶笑。
淺淺進入的頂端倏然發力向內闖入,只是一個呼吸間便埋進去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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